明媚的阳光轻洒入户,洒在阳台一角那枚铁钉上,闪出真理的光辉。那光辉中似乎有一个身影,痴痴地寻找着什么,牵动了记忆。
记得那天放学后,无意间望见教室的一角,一位少年正蹲在那儿捣鼓着什么。我怀着好奇上前看,只见他抱着一罐消毒粉,两眼放光,激动不已,仔细地研读着消毒粉的成分。我见他如此专注,便离去了。
中午,我怀着疑问想去找他,只见宿舍里的同学一派喧闹,与阳台上少年专注的身影却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我走近看,他正仔细地摆弄着瓶子里的药液,不时滴加些什么。良久,他才发现我的靠近。一番交谈后,我才得知,他在做化学实验。但他的操作有一种野生的味道,我看他准备的一些材料并不同于老师在课上演示的,连仪器也是自制的,一番交谈才得知他常常留意身边可能发生反应的物质,然后运用掌握的化学知识去验证。说着说着他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即将进行一个准备已久的实验。讲述着自己脑海里新奇的构想,手不时地摆动着。我对这一切感到不解,这样如同大海捞针,注定难有结果,何不规规矩矩地买一些化学试剂呢?“只有在未知的情况下探索出来,才有意思呀。”他自顾自地说着,开始了实验。
我好奇他这调试了许久的药液能发生什么反应,在一旁看着。只见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些许收集来的消毒粉。他对准瓶口,将粉末小心翼翼地洒入瓶中,接着掏出一枚铁钉放入其中,便到了见证反应的时刻了。这一刻,我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瓶中的药液,空气里似乎只能听见急骤的心跳声。等待良久,药液渐渐从荡漾回归平静,似乎未曾改变,一切都是徒劳。
他低头沉默,我的心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这时,一旁的舍友似乎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劝说着他放弃。我也觉得这一切无意义,想要离开。他没有动,站在原地说:“大不了下次换别的,我早就做好面对失败的准备了。”此刻橘黄色的阳光下,他雪白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双眸中迸射出坚定与不屈。
后来的几天里,他仍专注地探索了自己的实验。周遭依旧喧嚣,时而笑他太痴,徒劳地花费了时间。但他似乎听不见周遭的喧闹,如同苦苦求经的唐玄奘,心中只有佛经。脚下的艰难险阻未能阻止他前进,他依旧留心周遭的物品。一枚铁钉,半瓶可乐,那些在别人眼里无用的东西,他都视若珍宝,仿佛下一个便是他打开真理之门的钥匙。
许多天后,我听闻他又开始实验了。到一旁观看,随着一枚铁钉落入药液中,如同喷发的火山,似乎要挣脱瓶子的束缚,直上云霄,宣告真理。他惊叹这一幕,痴痴地笑出了声。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尽管如此,张岱依旧愿载着满船的痴,前往湖心亭看雪。或许对真理百折不挠的探索便是少年的痴,他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怀着心中的痴,在岁月的长河里,乘风破浪。
夕阳完全被暮色淹没,一阵春风将月亮扶上了天空,净如雪的明月轻轻抚摸着大地,像极了母亲的手。那一幕,又在我眼前渐渐浮现。
那天,家中躁得烦人,只因我眼镜上掉了一个螺丝。
你就说说你,好好的眼镜被你糟蹋了。母亲瞪着我,疫情这么严重,去哪给你修?
母亲趴在地上,打着手电筒,恨不得看遍家中每一个角落。
怕啥,掉个螺丝,照样能戴,你看这不好好的吗?大惊小怪!我指了指鼻梁上的眼镜,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你知不知道,少了螺丝固定,早晚要散架,会伤着眼睛!母亲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冲我吼着,伤着眼睛怎么办?怎么办?
窗外的风裹挟着阵阵寒意钻进屋内,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想想母亲的话也不无道理,后来的几天,我就只在看书写字时戴戴,几天下来,眼睛居然无恙,也就不再想掉了螺丝的事。
元宵节刚刚过完,正月十七,开学第一天,上了一天的线上课后,晚上,母亲陪我到小区楼下完成体育作业。
剩最后一个运动了,开合跳。母亲对我说,要不你摘了眼镜,小心碎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有什么关系,一点事儿都没有。我满不在乎地答道。
我双臂向上一扬,双手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弧线,在弧线的交汇处,啪在头上方一个响亮的击掌,随即立刻还原。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犹如一个矫健的运动员。
母亲见我动作如此娴熟,轻轻笑了,月光下,一朵鲜花在母亲的嘴角绽放,恬静而美好。
好,坚持30秒,炼好身体,抗击病毒。
30秒的时间好漫长啊,我的胳膊举累了,渐渐慢了下来,击掌时胳膊也伸不直了,手蹭着头发,在头上有气无力地击掌,又慢慢地贴着头皮,向下划。
咔——
忽然,我的手蹭住了眼镜框,它掉了下来。我急忙伸出手,向着眼镜落下的地方移,可已经来不及了,眼镜掉到了地上,镜架坏了……
看着地上烂掉的镜架,一阵后悔涌入心头,同时灌入我内心的还有恐惧,我呆呆地看着地面,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
没伤着眼睛吧?
没——有——
那就好,明天,我去看看有没有眼镜店开着。说着,她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
抬起头,正好撞上了母亲的目光,没有一丝责备。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月光下的母亲,微笑着,恬静!美好!
妈妈,嫦娥姐姐是住在月亮上吗?
是的,那儿还有玉兔陪着嫦娥姐姐。
……
不远处,传来了一对母女的对话。我想,这便是母爱吧。
时光的齿轮飞渡,转瞬间,那夜间的明月只能在记忆中浮现了,然而,那皎洁的月光下,那深深的母爱,却永远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尽管由于疫情,我的眼镜一直没有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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