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的一声,电子火机打亮了火,又一根烟点燃了。叔叔狠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了浓烟。烟罐里刚掐掉的烟,还在垂死挣扎,徐徐升起了几丝烟。
叔叔带着我的干弟从乡下来广州已两天了,这两天他一直和父亲奔波于医院与亲戚家之间。现在,他在想着是否是时候让他7岁的儿子做心脏补膜手术,烟不停的从烟头冒出。不远的床上,干弟安静地睡着,虽值秋季,汗水还是不停的从干弟消瘦的身体渗出。轮廓依稀可见的脸上带着几丝微笑,想必他一定在做着开心的梦,梦里他无忧无虑地玩乐着。
吱一根烟又熄灭了,余烟成直状上升,再一根烟点燃。黑夜中,烟火迅速向着烟尾爬去。
鸿,你说阿四(干弟的乳名)该做手术吗?叔叔终于开口问了,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叔叔,我上网帮你查了下,了解到这项手术越早做对干弟越有利。只是只是干弟现在还小,性格暴躁而且好动,我怕等他做完手术后不能安分守己的在病床上躺上几个月,到时就算手术很成功,他不能做到医生的要求也是没用的。还有,我听说做这项手术至少要15万,我们上哪去借呢?我略带忧虑地回答。
叔叔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他举起粗糙的手,对着夹在指缝中的烟又狠狠地吸了一口。许久,烟才从他鼻里慢慢爬出,显得更浓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才发现黑夜中,叔叔的眼角涌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父亲深思了好久,也终于开口说:这么大一个男人了,还流什么泪,况且现在也不是流泪的时候,应想想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做。我认为阿四还小,不好动手术,等他长大一点再做也不迟吧,而且在这几年里大家也可以筹多些钱。
干弟依然睡得很甜,汗水早湿透了干弟的衣服,叔叔熄了烟,拿了块毛巾,趁着窗外射入的月光给干弟擦了擦身体,动作很温和,生怕大力点就会弄疼干弟。干弟翻过了身,刚翻过的地方湿透了,在暗淡的月光下,湿印显得更暗了些。
帮干弟擦完身子,叔叔又回到位上坐下,麻利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深深地吸着,终于有些减缓了,才涂出一口长长的烟。
好吧,就按三哥你的意思做吧,我想这也是唯一的办法,等他大点再做。叔叔沉重地说,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干弟,转过头来,举起烟继续吸着。
一节又一节,烟火蔓延着;一根又一根,熄灭了又点燃,而烟中的忧虑却始终无一丝淡化的痕迹。
大年初一,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无聊车程,我回到了无聊的宜兴老家。
依照老传统,奶奶家这边一大家子亲戚又要轮番请客了。从大年初一一直到初五,除了早饭,午饭晚饭全都在潜洛那个小镇的唯一的一家小饭店里解决了。那小饭店就好像成了我家的食堂。我吃得都快背得出上菜的顺序了。
近年来,随着小康社会建设步伐的加快,这小镇里的人一个个都fashion了起来,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吃年 夜 饭时的娱乐活动了。
像从前,一吃到年 夜 饭,一喝起小酒,那一个个舅公、老伯伯都亢奋得不行。一杯杯白酒不知不觉便滚进了他们的肚皮。酒过三巡,他们的脸便红了起来。乘着酒兴,最小的那个当过兵的舅公率先撒起了泼。只见他挪开几张椅子,一脸严肃地运了运功,练起了部队里的倒功。性子上来了,他便脱了衣服,做起了二流子俯卧撑。这还不算完,那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老歌,气都接不上来,脸涨得通红,大家一阵哄笑。二舅公也不甘示弱,竟在地上竖起了蜻蜓。我看他脸涨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硬将自己圆圆滚滚的身体撑了起来,引得一片叫好声。小辈们也喜欢凑热闹,跟在这几个老顽童身后打打闹闹,场面一片祥和,尽享天伦之乐。但今年就大不一样了,一个个都玩上了手机,微信群里红包发得飞起。我看着一张张暴漫,一张张神配图,只好默默地发了个一脸懵逼。
视线离开手机屏幕,在觥筹交错间,噢不,是红包交错间,我看到了另一位一脸懵逼之人大舅公。
大舅公是奶奶家那边最为年长的晚辈。他的儿子都快和他弟弟差不多大了。在我的记忆中,他虽瘦但却很硬朗,眼睛里总闪现出精明的光芒。脸瘦瘦尖尖的,一看就是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给无情割划过的。一头干练的短发,直挺挺地竖着,仿佛努力表现着他的精气神。还记得有一次,他喝多了酒,抄起一根貌似晾衣棒的不明棒型物体,演起了孙悟空。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活像那刚刚大闹完天宫的孙大圣。不过今年的他,似乎有了些变化,有了些颓唐。
突然,那个年纪最小的舅公叫嚷了起来:哈哈,我抢了个最多的!他像个孩子一样跑到大舅公身边,指着手机屏幕喊道:阿哥!阿哥!你看我抢得顶多!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舅公漠然地看了一眼屏幕,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能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可能这并不是发自内心但他还是笑了,笑得那么合群,那么灿烂,笑出了一对鱼尾巴。
红包一轮一轮发得飞快。转眼间,跟大舅公一起笑的人又重新投入了战场。大舅公的笑却依然僵在脸上。可能是他不甘心于寂寞,依然想跟身边的人一起合群地笑,可惜,皆是徒劳。
他左看看右看看,左笑笑右笑笑。最终笑容冷却了。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光芒在渐渐消散。他身边的人好像也在一个个消失。大大的餐桌上,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又低下了头。灯光照在他身上,完美地把他的脸置于阴影之中。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身边而你却在玩手机。我以前就是那个玩手机的人,感受不到这种辛酸与痛苦。而此时此刻,这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禁为之神伤,哀叹。
看着那些沉迷于红包的人们,我只想说:你把老人晾在那,自己却在发红包,你对得起他给过你的红包吗?
放下手机吧,他就在你面前!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的人和事,好的坏的,温暖的回忆,痛苦的伤痕,都无法拒绝,只有接受。但就在这些人和事中,人逐渐学会成长。
我4岁那年,爸爸妈妈和平离婚了,从此我就是千万个单亲家庭孩子中的一员了。
记忆中爸爸是一个强势而且对工作非常的痴迷的人,他热爱他的工作,喜欢他的工作,恨不得把自己每天的24个小时都奉献给他的工作。而他真的忘记了,家庭这个词,他也忘记了甚至根本不知道,家人需要的不仅仅是他的钱,还有他的陪伴。妈妈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她每天都幻想并且希望爸爸在下班回到家的时候背后都会帮着一朵玫瑰花,假期的时候爸爸可以背着她安排好所有她喜欢的旅行,订好她喜欢的酒店。
偏偏命运就如此弄人。一个最最不会浪漫的人,一个吃饭的时候不看着报纸,不看着公司的财务报表就跟浪费了十万八千年一样的人跟一个做梦都想把每天过的像首诗一样的人绑在一起,那结局无疑就是相互忍受不了。
离婚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对孩子的伤害是最大的,可能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受到了暴击,他们两个的感觉应该是解脱吧。
从那年开始,我的手再也没有同时被两个人签过,我也再没有被爸爸举过头顶,妈妈再也没有那样的吻过我的额头。我似乎不太懂到底是怎么了。就这样,我每年的时间里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奶奶家,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外婆家,四分之一的时间跟着妈妈,剩下的四分之一的时间,一半跟着爸爸,一半跟着姑姑。
4岁的我,就学会了看人脸色,我要用自己不太懂事的脑袋分析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该干活,什么时候该装不知道。
我听老人总是说起,一个家庭,一个女人,只要是有了孩子的,离婚总是这个女人跟孩子的命不好。开始小小的我不懂什么是命。只知道,该享受着父亲母爱的年纪,我却要努力的懂事。
忘记是我几岁的时候了,或许是我根本不愿意去想起。爸爸娶了后妈,有了前车之鉴,爸爸娶的后妈也是一个工作狂,对我还可以,或许理工科的女人都特别方方框框,我们不冷不热的一起生活了几年,感情并没有拉近。
而妈妈也重新嫁人了,可能后爸比较懂妈妈的心,总之妈妈的生活比第一段婚姻幸福的多。
很多人问我,我恨不恨爸爸妈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我是无爱无恨吧,不恨是因为他们不必为了他们生命个体以外的生命去委屈自己,我时常为他们这样辩解安慰自己。无爱是因为心底大概还有一丝恨吧。
什么都不想说,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我跌跌撞撞,一路摸爬滚打,白眼,嘲笑,讽刺,各种明里暗里的委屈,一样没少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尽管自己从小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乃至世界观,都没有什么问题。这一路的风雨,没什么人帮我遮挡。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习惯了,也不会怪什么,怨什么。这些经历我也一定会化为脚下的基石。
有苦就有甜,我遇到了很多对我很好,能一直暖到心底的朋友。
大概在我小学三年级,我便认识了果,他很阳光,也很温暖。四年级做了同桌之后才开始熟悉起来。可能因为同情我可怜我,他会分一半他的早餐给我,不管我吃不吃,每天这样。主动帮我补习功课。别的同学欺负或者言论打击我时,他总能仗义执言。整个小学时期,他都是我心底的小温暖。一直到现在,什么搞不定电灯电炮,水桶面粉,总是一个电话就赶到。在别人眼里可能我们互有好感,有在一起的前兆,可是我们两个都懂,这不是爱情,是纯粹的友情。从小学就开始的友情,能一直延续下去的友情。
或许这是老天在我生命里开启的一扇窗。
无论命运如何,我们总得努力的走下去,身边的人和事情也不会都是灰色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具备一个能力,那就是把所有的不幸与伤痛都化为自己脚下的基石,让自己更强大,更好的成长。
我可能在一瞬之间彻底长大吗?我可能在一刻之间就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吗?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我觉得自己仍然像一个孩子那样需要人搀扶着才能成长。但我的家庭根本不容许我有丝毫怠慢,他们要我立刻长成一个大人,可我的心充满了忧虑。
高考结束以后的这个假期,从前我所一直依赖的那个为我风挡雨的顶棚一下子被人拿走,于是我的生活必须开始面对各种风风雨雨。就好像某个开关被打开一样,汹涌澎湃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彻底涌来。
人们好像一刹那之间知道我长大了,于是周围人开始各种向我吐露母亲的不容易,他们都说她是个苦命的女人。的确,与母亲身边的那些结婚妇女相比,母亲真的是被生活虐待的最残忍的那一个。
从小福里生福里长的母亲,碰到了不思进取的父亲,应该是她这一生里最大的不幸。我父母亲婚姻的不幸,是家长制全权包办下的一出悲剧。一段婚姻,如果没有爱情作为基础,那么经过岁月的锤炼过后,在天灾人祸面前,就像瓷器那般易破易碎。
父亲生病以来,母亲就做了六年的男人。养家,种地,操持家务,教育孩子,没有什么她不干的,于是就没什么她干不了的。在生活的压力和命运的捉弄的双重打击下,她已成长得如同一个男人般坚强勇敢。可她仍拥有女人的柔软,渴望有个男人依靠,所以接着我就得到了他们离婚的消息。
这个消息其实并不突兀,我早已从日常琐事的蛛丝马迹中寻得,预感到他们会在某一天彻底闹掰。这时我想我该成为母亲的依靠,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间,我尽我所能帮母亲做事。家里家外,我俨然成了一个小大人。这些日子我学到了不少,但可能我还是缺少一样,连母亲也无法教会的,是敢于承担和说到做到。
我们在长大之前,说过多少的错话,做过多少的错事,大人们通常会对我们一笑而过。因为我们年轻稚嫩,所以他们相信我们的天真善良。可是前天晚上的那一通毫不留情的指责,让我真正明白我已经过了那个做错事可以被轻易原谅的年纪,我应该在别人眼里成了大人。
所谓言多必失,无心的几句话都可能让一家人的关系走向终结。故事的起因是母亲和爷爷为一笔钱的去向说不清楚而发生了争执,结果两人都红了脸,还被奶奶听了点风。先插一句,爷爷和奶奶是半路夫妻,奶奶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母亲在我面前哭诉,爷爷找我解释,我听得都是一团浆糊,然后我把事情理成了一团麻线,好像更乱,他们也都更生气了。可我还惹了奶奶,最后他们俩竟然直接深夜上访,把我和我妈狠狠说了一通,尤其是我,奶奶说我爱哼哼唧唧、哭哭啼啼,这样特别让人讨厌。总之是很严厉的思想教育,直接把我的观念来了个颠覆。
那晚我妈展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而我也深深反思着自己,爷爷怒了,奶奶走了,和爷爷彻底一刀两断了,而我的家成零碎了。
命运给了我很多考验,而时间却根本不给我准备的机会,我没有喘息的空隙,必须立刻长大,来改变家庭背负的苦难。已经没有人再为我承担,所以快长大吧!再成熟一点,再别让你所爱的人为你承受苦难了,你也该为他们承担了。
总有一段经历,值得记忆。错字可以重改,为什么你却不可以重来?绿色的穿上等着我的脸,尽自己的我真的很开心呢。但为什么我的眼神有点悲凉呢,我记起来了,是她吧。那是一个萧瑟的秋天,风儿是那么的缠绵。让我想起他们那张丑恶的嘴脸,请不要离开,也不要伤害,去那里享受你们的快乐,在这里愿天堂没有伤害。
我见过身上有着刺青的大汉给老人让座,也见过在KTV里拿着公款大吃大喝的正人君子那天晚上从家里蹦,他就出来,回来在路上,我看到一辆大红的跑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车主是个女的,她上车后没发现车前有只小奶猫,我刚想提醒她,但,晚了。猫咪已经奄奄一息,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那女的师傅很害怕,想上车跑路,但是妈妈妈来了,妈妈猛地向女车扑去,女车主使劲拿着包甩甩去。啪,打到妈妈了,他似乎怕猫主人寻来,立马跑上车,扬长而去。跑车还是那么耀眼,这也指摘别人的眼里,在我的眼里,那大红的跑车上一次黑气,怎么也亮不起来了。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围观群众那么多,就没有人帮助。我走向小猫,同情的看着小猫,妈妈这事来了,喵喵的冲我叫,似在警惕我,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捧起小猫,看着猫妈一直一顿的告诉她;节哀吧,你的孩子没救啦,我准备立个碑给他,妈妈似乎听懂了,双眼,悲哀的看着我的怀里,他蹭了蹭我的裤角,扭头望了望,就延长而去,我走向一块空地,简单的用泥土挖了挖,庄重的埋了下去 。眼神暗淡,妈妈在远处,发出凄惨的叫声,喵猫妈,她哭了,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小猫小猫,愿你在天堂快乐。
猫妈猫妈,别伤心,或许你的孩子是个船,它只属于远方。生命真的好脆弱,也罢,拜拜手走向另一条路,生命又是一个花开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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